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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 第23章 不言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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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東曦初現,騏騏與尹毅一前一後,精神奕奕地來了。

少姝上前堆笑道:“尹毅哥,勞煩你替我與舅舅告個假,就讓騏騏陪你上陶復廬吧。騏騏過來,今日給舅舅捎壇鹹菜,我給你裝上。”

“少姝姑娘莫非有要緊事?用不用我留下打幫?”尹毅關切詢問。

“是呀,子猷哥哥上來了,我要陪著到陶窯辦點事,尹毅哥上廬醫治可不能耽誤。”

“好吧姑娘,子猷公子是否起身了?容我先去拜見。”

尹毅說著,剛要抬腳,忽又迴轉頭,面色凝重道:“昨日怨我,沒陪著姑娘,誰知竟出了那樣大事。”

少姝知他已聽說了自己深潭救人之事,不想他一味苛責內疚,忙道:“尹毅哥,我不是好端端站這裡麼,再說,你若是當時在場,沒準兒跳的比我還急哩!”

尹毅憨憨一笑,他自知嘴笨,橫豎是說不過少姝的,現下聽她聲量無異,中氣十足,也就放下心,自管熟門熟路地往後院尋子猷去。

不一會兒,子猷攜了尹毅,一徑熱絡的聊著,來到廳堂門前,目光落到就著少姝掌心啃吃嫩草的小鹿身上,不覺好笑,一人一鹿好似家人般親暱無間。

子猷不覺走近細看:“騏騏長得真快,個多月而已,顯見的壯實了不少,個頭更高了。”

“昨天人多事雜,無暇料理它,便一早打發它去尹家待了半日。”思霓踏出門檻,冠一錐髻,笑意盈盈,她早間的氣色似乎要好些。

子猷彎下腰身,視線和鹿兒齊平了:“對了,騏騏還是這般靜雅,依舊不吭聲喔?”

“子猷哥哥,騏騏不言,且別期待聽那‘呦呦鹿鳴’了。”少姝將褡褳裡的東西整理好,又拍拍小鹿的頭,口氣不無遺憾。

“這樣啊,不言之鹿,不言‘鹿’——不言‘䘵’,”子猷長眼微眯,自顧自沉吟低喃,大手輕巧地撫摸著騏騏光滑如緞的皮毛,“我說你呀,合該是我們郭家的鹿兒。”

(不言祿:“介休”得名於“介子推”,介子推(?-前636年)又名介之推、介推,後人尊為介子,春秋時期晉國大臣。《介之推不言祿》是春秋時期文學家、史學家左丘明創作的一篇散文,講介之推跟著晉文公在外流亡回國後,晉文公酬勞功臣,獨獨遺漏了他,他不誇功,不求賞,反而和老母隱居綿上【今介休綿山】深山終老的故事,記敘了介之推在決定歸隱時與母親的對話,深刻批判了爭功請賞、獵取名利的不齒行徑,頌揚了介之推母子不貪求名利福祿的高潔品行。在本文中所用,當然是取了諧音。)

他這幾句思霓聽得俱是真切,但笑無語。

眼看尹毅與騏騏的身影走遠了,少姝將熱好的湯藥端到母親臥房,也鼓動著子猷動身出門,快步向陶窯而去。

路上,少姝看一眼兄長思慮恍惚的情貌,不由地問道:“子猷哥哥,還在想劉世子的事?”

子猷微怔,隨即點頭稱是:“讓你瞧出來了?唉,雖說已謝絕了劉賢弟,但昨夜睡下輾轉反側,愈發體悟到他年紀輕輕,已肩負了一族的榮辱盛衰,此次入洛之行,他心情料必墜墜沉重,別時,面上是不著一絲痕跡的,而我心中卻難免憂心惦念。”

“要我說,師兄還是莫講師弟啦,在少姝眼裡,哥哥同世子都是負重而行艱的一類人,只不過,”她說著,聳了聳一邊的肩頭示意,“你們這裡揹負的東西不一樣罷了。哥哥與世子琴絃相和,聲氣想通,他一定不會因為受拒而心生怨懟,說不定,他此刻心裡同你一樣,相惜不已呢。”

“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。再說,很多昔日同窗,在學成分別後漸行漸遠,亦是無可奈何的事。”子猷側頭,靜思片刻,心中開朗不少,忍不住讚道,“想不到,小小少姝如此明敏,‘評鑑’得通透,有些功力!”

一言褒獎九鼎賜,能得到子猷誇讚,少姝樂得飄飄然,險些找不著北,立時追問道:“哥哥此言當真?我這也算得上是‘評鑑’人物?”

“可不是,”子猷逗小妹,“所謂‘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’,你這回撥迷釋惑,可幫了愚兄大忙。”

兄妹二人言笑晏晏,又走了約小半個時辰,行至“喊車溝”內。子猷駐足高處,極目準其地望,見眾多陶窯以此溝為中心,依地勢分佈於磁窯溝、龍王溝、琉璃窯、採坪溝等地段,東西橫貫有超八佰餘尺,南北縱長也足近叄佰餘尺,規模之大,在界休縣境也屬蔚為壯觀。

吸引子猷駐足的是,陶窯大多設於宅旁,一人多高,進深約五尺左右,一次大約能裝百餘個籠盔,在當地,算是典型的家庭作坊。

(籠盔:是一種裝碗胚的模具。)

這一大早的,陶工們已投身於熱火朝天的忙碌之中,見少姝走過,不少人熱絡地問候致意。

“子猷哥哥,”少姝揮臂,往一處露天場地上划過去,“那是拉坯,是不是很好看?”

只見若干陶工將煉好的泥坯置於坐前的軲轆上,以腳推動軲轆上的圓輪,使之飛速旋轉,只餘一團模糊的影子,陶工們沾滿泥漿的雙手利落地拉動著泥坯,如同變戲法一般,不消片刻,便製成或碗或罐等諸多形狀,整個過程富有韻律,也引人懸想。

“嗯,功夫流暢,一氣呵成,不容易。”子猷專注得看了一會兒,“這項絕活全在轉輪的同時能對陶泥自如把控。”

“哥哥說的是,那陶泥黏黏嗒嗒,軟軟糯糯,可一放到圓輪上轉起,就彷彿是活了過來,靈動多姿,像是曉得自己要化身為哪種形態。”

聽她如此形容,子猷亦覺有趣。

“哥哥,這些才是器物的粗坯哩,接下來需要晾乾曬透。”少姝帶子猷來到小橋流水的僻靜處指看,那裡擺放著已然成形的陶器初品。

“晾曬而已,還要放在這種地方,可見師傅們心存丘壑,胸有意境。”子猷四下裡賞玩瀏覽過,得出了結論,“也許周遭氣息融通,物物相諧,可以怡情養性,方能出得精器。”

“也不全是,其實,他們是擔心剛拉坯好的陶器置身日光下曝曬,會輕易碎裂,故放於此處,來借水氣和緩一下。”少姝掩嘴淺笑,能幫兄長解惑感覺也很新奇好玩。

不必說,子猷立刻換上了一副刮目相看的神色。

“嗯嗯,那曬好之後呢,是否便要入窯燒製了?”乾脆不恥下問起來。

“在那之前,師傅們還要修坯的,一般用‘挖足’、‘補水’的法子,務必使得胎壁厚薄適當。”

“看來,咱們的食器餐具,是經這許多人手方做能出來,素日理所當然地拿起放下,從未細究過它們從泥坯而來的種種關節。”

“說起陶窯製坯的法子,方才所見的手工拉制只是其一,哥哥瞧見那邊架上成排的模具沒有?”

子猷看到有三兩陶工在將調配好的泥漿灌入模具之內,身法各異,卻都潛心精熟,澆注完畢,模具外不漏一滴泥漿。

“像這樣注滿後,靜待坯體收縮,與模具內壁自行脫開,取出後修齊注漿線,這種俗稱為‘注漿坯’。”

聽著少姝侃侃而談,子猷的目光不禁再次轉到了妹妹身上。

少姝不覺,意興不減的指著近處草蓆,上面有晾至半乾的泥塊,又接著說道:“將這樣的泥料紮實的按進模具當中,合攏固定好,也是待坯體成型後再行修坯,這是叫做‘印坯’的法子。”

這時,有陶工擔著一丈多長的窄窄目板,來去自如,上面一溜地擺放著“利坯”後的碗碟,全像牢牢粘住般掉不下來。

(利坯:利坯是指拉成的坯半乾時,用刀具等加以修整,使器表光潔,厚薄均勻的工序。)

子猷驚奇地睜大眼,少姝告訴他:“這是準備去素燒嘍。”

“素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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