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頭忽地下起雨來，風大雨急，連帶著門上的塑膠風簾也被急風吹得啪啪作響，像是一陣陣混亂的腳步聲。
洛霆微微眯了眯眼睛，眼裡閃過一道寒光。
然而他的語氣卻沒什麼變化，語氣依然平穩地繼續給聞序答疑解惑。
“你剛剛提到的種子……”洛霆走到了門邊，掀開門簾走了出去, 他站在廊下，繼續說道：“那可能是玄心蓮的種子，錢家的人多覺醒水屬性相關的異能，因此，錢家的人多用玄心蓮為共生靈植。”
共生靈植？
共生？
聞序問道：“靈植對於現在的異能者來說，不是食物？”
聞言，洛霆笑了。
“是, 也不是。”洛霆說道：“如果在靈氣充盈的修真年代，靈植確實可以為食物, 以靈植為食，確實可以直接給修真者提供靈氣。但這樣的方式得到的靈氣，即便食用的是靈植，也並不如直接與天地溝通，靠自身修煉煉化所得的靈氣純淨。”
“如果現在靈氣依然充盈，那麼你所說的，以靈植為食，只要東西吃對了，確實可以在短期內獲得大量的靈氣，雖不可取，卻也是偷懶的一個方法。”洛霆話鋒一轉，“但這樣的方式，對於現在的異能界來說，是不現實的。”
“如今靈氣稀薄, 食用靈植，這是現在的異能者想當不敢想的事情, 這太奢侈了。”
“至於我說道共生靈植，也正是因為如今靈氣稀薄，而靈植的根系發達，天然有這比人類更能從自然界中獲取能量，轉化為靈力的能力。但由於靈植自身天然的劣勢，比如容易被動物吃掉，如今近1000年來，已經沒有了靈植單獨修煉有成，成功化形的記錄。”
“也正是在一千年左右之前，有位修士突發奇想，與一株快化形的銀杏結下契約，互利共生，後來雙雙飛昇，那也是距離現在，最後一次人界修士飛昇記錄。”
自那以後，不論是人界，還是妖界，都已經沒有能繼續飛昇的大能了。
只有那位修士的成功方式，留存了下來。
但即便如此, 此間早已不配稱之為修真界了, 只能混稱一聲異能界罷了。
——
聞序下了公交車，揹著她的小黑包, 站在鼎城大學大門口定定地站了會兒，整了整雙肩包的肩帶，抬步走進鼎城大學。
鼎城大學是一所綜合類的院校，最出名的是財經類。
聞序當年就想報考鼎城大學，但無奈地理一個大題沒做，本就懸的分數，在那之後，更是沒有可能。
聞序沒有想到，在工作幾年之後，她居然重新回到了大學。
雖然是旁聽。
聞序拿出介紹信，辦理了旁聽證之後，在一食堂附近的小路上，遇見了一個熟人。
“聞序？”顧長風詫異地看著她，奇道：“你怎麼在這？”
聞序卻不意外能在這裡看見顧長風，顧長風是鼎城大學的老師，估計這會兒是剛下課，來食堂吃飯，在這裡遇見顧長風不奇怪。
聞序晃了晃剛到手的旁聽證，笑眯眯地道：“我來辦旁聽證，以後來旁聽。”
“你終於想通了。”顧長風聽到聞序的話，滿意地點點頭，“我早就讓你來旁聽了，你拖到現在才來，你看，平白浪費了多少時間？”
“你那審美，是該好好惡補一下美術知識，不然你種的鮮花本來長得挺好，被你那麼搭配，嘖嘖嘖，我都不忍心看了。”
“……”聞序清了清嗓子，“不至於吧。”
有那麼糟糕嗎？
可真有那麼糟糕的話，為什麼她搭配的鮮花賣得還挺好呢？
聞序眯了眯眼睛。
如果她沒有問題的話，那麼有問題的就是……
聞序看著顧長風，嚴肅地道：“你不對勁。”
你的審美才有問題。
“怎麼？”
“你還不服氣？”
顧長風拉著聞序，“走走走，我先帶你去食堂吃飯，吃完飯，你先去聽我的課，聽聽我的《美術與攝影基礎》，真是便宜你呢。”
“這還不到十點，你這吃的是……早飯還是午飯？”
“……”顧長風說道：“哎呀，糾結這麼多幹什麼，免費的早午餐，你吃不吃？”
聞序看了一眼時間，此刻已經很接近約定的時間了。
聞序搖了搖頭，“下次吧，下次一定。”
說完，她朝著顧長風擺擺手，“再見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“嗯？”顧長風奇怪地追了上去，“你去哪兒，你不是來旁聽的嗎？”
“是啊。”聞序解釋道：“我是來農學院旁聽的。”
“農學院？”顧長風本想嗤聞序一句的，但他發現，他沒有理由讓聞序改變去農學院旁聽的想法，轉而去上他的美術課。
畢竟聞序是開花店的，現在又弄了家庭農場。
比起去聽他的美術課，接受他藝術的薰陶，聞序選擇農學院，這才是更現實、更能讓她吃飽飯的選擇。
這和她現在的職業相關，也算專業對口，不過，“你怎麼想起去農學院旁聽了？你不是種地種得挺好的嘛，根據木桶理論，你現在該惡補的，應該是你的審美。”
審美，審美，審美！
聞序眼底的笑意，越來越溫和了，只是，她的聲音卻從牙縫中擠出，“你再說一遍？”
“……”
顧長風心裡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：罷罷罷，孺子不可教也。
算了算了算了，他是識時務的俊傑，“那什麼，你不是要去農學院嗎，你知道怎麼走嗎，要不要我帶你過去？”
這還差不多。
審美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。
顧長風覺得很醜的搭配，她就覺得挺好看的。
怎麼了！
“不用啦。”聞序臉上的笑容真切了，“我知道農學院怎麼走，你不是要去吃飯嗎？你先去吧。”
和顧長風道別，聞序不緊不慢地在鼎城大學的校園內走著。
想當年，她也是青蔥模樣，而如今……
“學妹你好，請問你剛剛從一食堂那邊過來的時候，有沒有看見一隻牛奶貓？”
嗯？
學妹？
年輕人，有眼光！
這麼有眼光的年輕人，聞序不介意在有限的時間裡，稍微幫個忙。
聞序問道：“有照片嗎？”
“有有有。”騎著腳踏車的年輕學生，立刻從袋子裡，拿出了一張A4紙。
“……”
聞序看著這張尋貓啟示，這貓，有點眼熟啊。
聞序抬眸，“這貓是你養的嗎？” “不是，不是。”年輕學生解釋道：“這貓不是我養的，不過它油光水滑，也不經常出現，應該是有人偷偷養在宿舍裡頭的。”
而在宿舍沒有關好門的時候，這貓就會跑出來。
“不是你養的，那你找它？”
“……”
年輕學生猶豫了一會兒，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話。
他咬牙切齒地說道：“我雖然不是這貓的主人，但是，我絕對是這貓的‘仇人’！”
“啊？”
什麼意思。
見聞序變得古怪的眼神，年輕學生趕緊說道：“學妹你別誤會，我不是虐貓的變態，我是農院大三的學生，我已經被這隻貓害得掛科了兩次了，我這回一定要找到這隻貓！”
“這隻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，怎麼那麼愛吃素呢。”
“我第一次種的是番茄，番茄被貓霍霍了也就算了，畢竟它長在植株上，就算沒有貓過來手欠，也容易被飛鳥啄食……”
“但……”年輕學生痛苦地道：“但我第二次種的是紅薯啊，天知道，那隻貓為什麼連紅薯都挖！”
他可以保證，當時那隻貓絕對是在挖紅薯，而不是把他的紅薯地當貓砂盆。
要不是他親眼所見，他簡直難以相信！
“準確的說，我是想要找到這隻貓的主人，我就想知道，到底是哪個大天才，能養出這麼鬼精鬼精的貓。”年輕學生無奈地說：“我不會打擊報復它的，我只想讓他（她）好好管管那隻貓，免得我這學期又掛科了。”
關於學農人掛科的理由……聞序也有所耳聞。看著眼前悲憤的年輕學生，聞序深表同情。
看來，這隻去過她店裡的牛奶貓，也經常出現在鼎城大學。
聞序倒不覺得這隻牛奶貓有主人，因為很明顯，這隻牛奶貓大機率也是異能者。
它有可能就生活在附近。
雖然不知道它破壞農學生的作業幹啥，不過聞序還是打算多管閒事一下。
她斂眸，凝神。
搜尋一圈，結果在鼎城大學附近，都沒有找到這隻貓的蹤跡。
想了想，問題給了這位學生一個固定電話號碼。
“這是……”
“這是便民服務熱線。”聞序道：“你可以試著打打看。”
“啊？“年輕學生疑惑地看著，“便民服務熱線是這個號碼嗎？我記得便民服務熱線的號碼，好像很簡單啊。”
的確。
聞序笑道：“這是另一個部門的電話，你可以試試看。”
“行，謝謝學妹啦。”年輕學生也笑了，反正一個電話的事，可以試一下。
有了聞序給的這個電話之後，年輕學生雖心裡沒覺得這電話會有用，但也許是被聞序的笑容感染，年輕學生心裡頭也鬆快了不少。
他如一陣風一樣，騎著腳踏車走了。
聞序遙望著年輕學生的背影，感慨了一句：年輕真好。
聞序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：今天也是遵紀守法的一天。
——
聞序打開了手機，確認了一下林品尊給的地址，無誤，敲門。
“進來。”
聽到一聲蒼老卻依然洪亮的聲音，聞序抬手旋開了門把手，推開門，她看見沙發上，坐著一個頭發發白的老教授。
這位老人看起來和錢翁挺像的，都頗有點鶴髮童顏的樣子。
“您好，林教授。”
本來在看學生論文的林教授，停下了修改的筆觸，抬頭看向聞序。
他的目光中帶著精光，這讓被注視著的人，很難不從心裡感到震顫和緊張。
聞序也有些緊張。
不過幾年的職場混下來，聞序別的本事沒學會多少，倒是學會了在緊張的時候，面無表情。
這不瞭解聞序的，還以為聞序膽識過人呢。
林教授的目光變得溫和了些，“是聞序吧，你的事，我有耳聞。”
這樣的長者，又是師長的身份，聞序有些不太習慣和這樣的角色相處，於是很安靜地聽著林教授說話，只是不時地用簡潔的語言，發出自己的疑問。
“作為初學者，你有這些疑問很正常。”
林教授神色溫和地給聞序解答了她的疑問，然後問道：“你以後準備專修木靈根嗎？”
“對。”聞序說道：“主要學習木靈根相關的知識。”
既然她五個方向都可以選，那就選一個最合適自己的。
現在她已經是種地為生了，那麼選木靈根方向的，最合適。
再有就是，透過她對眼下異能界的粗淺瞭解，她覺得，木靈根方向，可能最賺錢。
所以，她來了！
林教授人老成精，自然能看出聞序的打算，他哈哈一笑，說道：“行啊，有這個野心也不錯，想賺錢，不丟人。”
靈植培育，很難。
共生靈植的培育，就更難了。
林教授不怕有野心的人，就怕沒有決心的混子。
他對聞序挺感興趣的，又問了一些聞序當前修煉基礎怎麼樣。
聞序不好意思地說道：“我目前只會一個像樣的術法，清潔術。”
雖然她的清潔術，還有升級版，升級版的清潔術，破壞力有點大。
林教授點了點頭，頗為感慨地看著聞序，“如今的異能界，能覺醒異能的人，已經很少了，清潔術雖然只是基礎術法，不過像你這樣的，能自己吸收一些靈氣練成術法的，就更少了。”
如果每一個異能者，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，從空氣中剝離靈氣，滿足修煉需要的話，那麼也就不需要研究共生靈植了。
“這是我的課表。”林教授給了聞序一張A4紙，說道：“我的研究生，一個六個，有兩個是普通學生，而另外四個，是農學方面的異能者。”
“一會兒我讓品尊先給你簡單介紹一下，目前咱們農學院的情況。還有就是，如果你之後想靠研究共生靈植賺錢，那麼，你現在就可以先去異能者互助論壇逛逛，上面會有一些懸賞。”
“當然了，你現在沒有資質，還不能接取這些任務。”林教授看著聞序，很有信心地說道：“不過你彆著急，我相信，你可以考下靈植培養資格證的。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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