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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8章 第48章 龍鳳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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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然,方才一照面的時候便注意到了,黃澄澄的,金光絢爛,襯得她雍容高雅,哦,莫不是什麼寶物?”少姝也見機收斂,捏著嗓子叩問。

“你現下也知道了,最早時,此地秦柏本有兩株,某天人們發現‘走’了一株,於是請高人做法,在樹身上釘入了幾枚大釘子,大行祭拜禱告之儀,祈求她不要離開。”

“多疼啊。”少姝摟著身子,哆嗦了一下,“想走的留不住,想留的攆不走,何苦行此下策,難得她老人家雅量涵高遠……”

(雅量:雅量是指寬宏的氣量。魏晉時代講究名士風度,這就要求注意舉止、姿勢的曠達、瀟灑,強調七情六慾都不能在神情態度上流露出來。不管內心活動如何,只能深藏不露,表現出來的應是寬容、平和、若無其事,就是說,見喜不喜,臨危不懼,處變不驚,遇事不改常態,這才稱得上不失名士風流。)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這也是玖兒由衷欽佩,自嘆弗如的地方。

飯菜依次端上來了,少姝懷著幾分珍重的敬意,留神細嘗,果覺異樣鮮美,讚不絕口。

“刀工精細,雞絲還能切成這樣!”

“銀條菜拌得爽口清潤,不曉得用什麼調味?”

還要再誇湯餅勁道嚼起來有滋味,被玖兒笑著按下去:“行了,行了,你快給我悄悄地吃吧。”

這時一層大廳陡然起了喧譁,少姝不禁朝向張望過去。

下面中間的大桌旁圍滿了人,裡三層,外三層,不知要爭搶著看什麼熱鬧。

見玖兒老神在在地自顧吃喝,少姝一把攔住路過的跑堂:“請問下面怎麼了?莫非有人鬧事?”

跑堂夥計瞬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,笑問:“姑娘是不是戲耍小人吶?誰敢在我們飯莊鬧事,底下沸騰,都是在等著看百年一遇的‘龍鳳鬥’啊,姑娘若沒見過,不如在此居高臨下地觀瞧觀瞧?”

“龍鳳鬥?”少姝霎那間來了精神。

“他們山呼海嘯地吵嚷不休,是正在押賭下注哩,少姝姑娘要不要也去湊個趣兒?”

(賭博:賭博活動起源於何時,至今沒有人提出過較為明確的答案,在中國,有人說賭博源自楚漢相爭之際,韓信創設賭局,供軍士打發時間,免除思鄉、思親之苦。先秦到晉代,賭博種類大致可以分為“陸博”、“弈棋”和“蹴鞠”三類。)

“不是,修行之人怎麼可以沉迷賭博?”少姝錯愕。

“咳,就是因為平時修得苦,今兒聚到這兒了才遊戲一回,捎帶著解解悶。”

玖兒這邊放下銀箸,一揮手,悠悠道:“這邊沒事兒,忙活你的去好了。”

恰值下面銅鑼一開,那跑堂興許也有押寶,忙笑笑抬腿走了。

玖兒玉指垂下,指給少姝看:“瞧見沒有?案上東邊盤著一條白蛇,西邊上下起落的是一隻鸛雀,誰能在一炷香的時辰內擊敗對方,便是這次較量的贏家。”

還真如她所言,少姝一個勁兒地點著頭,倍感希奇地問:“倘或百年一遇,那上回勝負如何?”

“我才懶得記那些,你看到沒有,兩隻神獸背後,才是他們各自的真身。”玖兒收回視線,搖搖頭,“實在受不了這兩位老兄,有什麼意思,鬥地不亦樂乎。”

(鸛雀:水鳥名。《詩·豳風·東山》“鸛鳴於垤”,三國吳陸璣疏:“鸛,鸛雀也。似鴻而大,長頸赤喙,白身黑尾翅。樹上作巢,大如車輪,卵如三升桮。望見人按其子令伏,徑捨去。一名負釜,一名黑尻,一名背灶,一名皂裙。又泥其巢一傍為池,含水滿之,取魚置池中,稍稍以食其雛。”陸璣在這裡所說的鸛鳥並非一種鸛,而是東方白鸛、紅嘴鸛、黑鸛、白頸鸛、紅鸛、灰鸛等鸛鳥的統稱,總體特徵是體態高大,頸項優美,氣度不凡。本文白蛇和鸛雀皆出身於“鸛雀津”,而以鸛雀命名汾津,不難看出其寓意是指河谷山高水深,溝壑縱橫,唯機智而力大無朋的鸛雀才能飛越。關於“鸛雀津”古道在歷史上的地位作用,已在第一篇第3章中作過詳細介紹。)

少姝細看桌旁直挺挺端坐的二人,紡絲不動,兩眼呆滯,形同石刻,簡直為魂離肉身現身說法。

桌上盤著的白蛇,高高昂首,迅捷地吞吐著鮮紅的信子,微不可察的左右輕微擺動著,提防著半空中的危險,它一對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碧綠色的眸子,閃著冰冷的光,看得少姝心生膽寒。

她不由地說:“伏如木雞以待,這位蛇兄深具城府和耐性。”

(木雞:即呆若木雞的戰術。這個成語現在用來形容人痴傻發愣的樣子,或者因為恐懼、驚訝而發愣的樣子。然而,它最初的意思絕非如此,該詞出自《莊子·達生》,後來《列子·黃帝》也有記載,故事說的是紀渻子為周宣王馴養鬥雞,前後四十天,最後不論別的雞怎樣氣勢洶洶,這隻雞都神情凝寂,呆呆地不為所動,結果不等它有什麼動作,別的雞都嚇跑了,其實是感受到了它強大的氣場,紛紛被懾服而已。莊子說呆若木雞是達到了“德全”的境界,從虛浮驕妄自恃意氣,到對外界事物有所反應,再到目光銳利留有盛氣,最後到凝神養氣,德行完備,以不變應萬變,是不是有點道理?)

在它的正對面,是一隻上下騰躍的黑鸛,墨羽帶彩,身形如鷺,神駿不凡,翅膀凌厲地扇動間,四周帶起了股股氣流,以其架勢忖度,好似還在找尋攻擊的最佳時機。

“不過那一套還不足以對付黑鸛,看見沒,雀睛有怒脈,也是非同尋常。”玖兒反駁道。

(怒脈:是指鸛雀目中有條因憤怒而搏殺鬥狠的脈絡。)

少姝幾乎傻眼,心說離得那麼遠,鸛雀又沒個消停的時候,直盯得人目眩神迷,我怎麼能夠看得出來?

說時遲,那時快,白蛇突起,張開血口,嘶嘶有聲,撲身飛向歡動的鸛雀,鸛雀不防,抵擋中幾片烏光爍爍的羽毛被蛇牙摧落了數支,看客們驚叫連連,而不待大夥兒靜聲下來,大鳥那又尖長又鋒利的鐵喙便如同一把刀劍,反身而下,蛇首勉強閃過,幸而眼珠沒被啄去,只有腦門劃破了,殷殷滴血。

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,俄傾,這對冤家又迴歸各自地界,只是氣喘咻咻,有待恢復體力。

兩英物少歇之後,不約而同發起了猛襲,進退頡頏,相持有時,叫好聲,喝退聲,混雜一處,什麼也聽不出來了。

(英物:兩晉人物品評之語,特指超群傑出的人或物,《晉書·桓溫傳》:“桓溫字元子……生未朞而太原溫嶠見之,曰:‘此兒有奇骨,可試使啼。’及聞聲,曰:‘真英物也。’”)

待蛇雀再度分開,桌面上已是一片狼藉,塵埃翻騰,再度分視雙方,其怒益烈,其情更狠,猙獰而又妖異。

眼前場面如此,少姝屏住呼吸,身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,她終於覺出了不對勁兒:“失心瘋啊,這是豁出命去了,他們之間有深仇大恨吶?”

玖兒淡淡地笑:“統共一百年才有一次同臺比拼、立分高下的機緣,自然願意捨命相角了。”

此時鸛雀也落了下來,兩隻鐵鑄般利爪反覆摩擦著石材桌面,甚至蹭出了幾絲火星,接著,他又鼓翼躍起,像一支離弦的強勁弩箭,朝著目標直直射來!白蛇臨危不怯,絕不閃躲,先是猛然地脖子一縮,瞬息間也彈跳出來,起如翔鶴,正面迎敵。

雙方纏鬥得密不透風,鸛雀不時用尖喙啄叼,蛇尾被拖拽出去好大一截子,但白蛇也不是好惹的,他掙脫之後,靈活走位,逮住機會就奮力反擊,那鸛雀再次盯住蛇尾時,卻是露出了破綻,蛇首徐徐潛移,在把握十足,避無可避的方位,才張口血盆大口,狠戾咬來。

大廳內接二連三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
危急時分,上方“咻”的一聲尖銳破空聲響起。一柄銀箸閃電般地在雙方空隙之間墜下,眨眼間刺入了桌面,屹立不倒。

眾人,包括酣斗的一對雀蛇,都被這飛來的一槓子徹底弄蒙了,面面相窺,不明所以,再順著方向往上瞧,二樓桌旁的少姝臉上大寫的尷尬,語氣誠懇地連聲價陪罪:“對不住哈各位,小女子粗蠢笨拙,沒拿穩當,失手了。”

“一炷香已到!”洞若觀火的柏滋出來唱到,笑嘻嘻宣告,這場百年賽事宣告結束,白蛇與鸛雀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個平手,也不好再言語,而那些押了寶的雖說暗暗叫苦,也無計可施了。

“我的天呀,”玖兒順勢遮住了半張臉,強忍住想要地遁的衝動,無奈地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,“你怎麼做夢也愛管閒事?”

看著樓下意興闌珊的諸多人等,少姝勾起嘴角,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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